许昌出门去送崔明路,放在床榻边的药耽搁了一段时间,已经凉了,绿漪便说要端出去再热热。
屋内只留下了晏琳琅和林墨芝。
一个哑巴、一个瞎子,有什么好说。
林墨芝心中自嘲,正欲起身离开,却听见床榻那边窸窸窣窣的,他忍不住出声,“阿琅,你的伤还没好,莫要乱动。要拿什么东西,说给绿漪便是。”
晏琳琅僵住,停下掀被子的手,她只是觉得盖着被子有些热,掀开晾晾罢了,这人狗耳朵吗?怎么这么灵。
还是说······他能看见?“那是大姐的人!”
谢芙险些要哭出来,揪住鲁沉山的袖子:“完了,大姐回本家了!我们快回去吧!”
鲁沉山想到谢家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家主,心头也是一凛。
这位长姐可不好糊弄,要出大事!
殷无渡知道目前没有必要惹是生非,免得惊动谢家和鲁家。
他抛给谢芙和鲁沉山各一枚解开绝命蛊的药丸:“滚吧。”
谢芙一服下药,腕骨上的红痕立马褪去。
她欢喜地问:“你们也要走了吗?”
殷无渡懒得和她讲话,偏头望远处,没有应声。
还是青竹替主子回答:“二位已经平安无虞,可以离开了。”
鲁沉山恨不得长翅膀飞走,赶紧拉谢芙下山。
然而谢芙还舍不得晏琳琅,她瘪瘪嘴,问殷无渡:“要是我想见漂亮姐姐了怎么办?”
“再不走,我还能下一次蛊。”
殷无渡皱眉,扫了谢芙一眼,凤眸里气势逼人,凛冽得很。
鲁沉山哪里敢赌殷无渡的脾气,他急忙牵走谢芙,悄声说:“放心,我们有机会见面的。”
谢芙纳闷地问:“真的吗?为什么啊?”
“哎呀,别问这么多了!”
他总不能说,这两位,一个是天家皇子,一个是能以血肉御兽的晏家女吧?殷无渡看起来可不好得罪,要是惹到他,保不准人头落地。
此处还是化外之地,世家长辈手伸不了那么长,他们求援无门!
谢芙还要再说,鲁沉山已经捂嘴把人拖走了。
周遭总算安静了。
殷无渡歪头,按了按太阳穴,脸上满是疲惫。
青竹小声问:“殿下,晏二小姐仍在昏迷……”
“真麻烦。”殷无渡看了一眼睡在晏琳琅小指上的粉蛇,抿了下唇,“算了,我拎着她,下山吧。”
青竹是个成年男子,若让他亲手搂抱晏琳琅,很冒犯世家女。
殷无渡本着渡子之风,只能单手捻着晏琳琅的衣领,拖着她一路下山。
没走两步,晏琳琅被窸窸窣窣的颠簸声震荡醒了。
她一睁眼,入目便是乌黑干枯的松针与混淆了砂石的雪泥。
“二、二公子?”
“嗯?”
晏琳琅膝上的沙沙声不断,她被人拖着……下山?
她沉默一会儿,问:“您是在带我下山吗?”
“不然呢?你瞎吗?”
殷无渡真的很讨厌回答小姑娘这些明知故问的问题。
晏琳琅微笑:“那您懂不懂一个词,叫怜香惜玉呢?”
木轮椅霎时止住滚动,殷无渡松开手。
啪嗒一声,晏琳琅倒地,埋在雪里。
他挑眉:“你的意思是,我应该把你丢在山上?”
晏琳琅起身,拍了拍膝上沾的泥泞污雪,无奈叹气:“我的意思是,您把我放在膝上捎带一程也好啊,何必要一路拖我下山,就算脸没被松针刮花,可我的衣服都脏了!”
“做人要知廉耻。”
“嗯?”晏琳琅没明白。
殷无渡义正词严地告诫她:“别一有机会就占我便宜。”
敢情是在说趴他膝骨下山的事啊。
晏琳琅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