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源凑得很近,几乎可以算是额头贴着额头,呼吸交融在一起。文毓辞正想退开些,身上传来的痛楚却止出了他的动作。
文毓辞便没再动,这样被人抱着,浑身暖融融的几乎可以算得上舒服,昨夜的疲惫再度涌了上来,让他有了些许困意。
他正有些浑浑欲睡,奚源却起了身,来不及多想,文毓辞下意识地抓住了奚源的手腕,“你干什么去?”
文毓辞觉得委屈,为什么这么急着走,陪他在床上多待一会就让奚源这么难以忍受吗,明明昨晚奚源还不是这样的,明明那时候是奚源不肯停
那这些算什么呢?只是一场不必在意的意外?
可再想到即便是昨夜,奚源一开始也是抗拒的,文毓辞的心就有些发沉。
“算了,你有事就去吧”他垂眸松开手,看向自己同样带着红痕的手,他甚至依稀记得奚源舔舐亲吻这里的样子,但过了夜,好像一切又变了,他无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指尖。
奚源听到文毓辞的话先是一怔,接着就看到了文毓辞紧紧抿起的唇,是肉眼可见的委屈和不高兴。
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文毓辞似乎是误会了什么,觉得好笑又难以自抑地心疼。
奚源没解释,只将文毓辞从被子里挖出来,随手给自己和他披了件衣服,就将人抱了起来。
文毓辞不防备他会突然这样,等回过神来人就已经被奚源抱在怀里了。
虽说身上披了衣服,但这样被人抱着,还是很不像话。他顾不得难过之前的事情,恼怒道:“奚源,你干什么,放我下来。”
奚源却不理会,还称重般上下掂了掂怀里清瘦的人,他早就想这么干了,但之前不太合适,今天找到机会自然要试试,掂量完还不忘评价道:“好瘦。”
文毓辞被掂得重心不稳,下意识就伸手搂住了奚源的脖子,这时身上还传来些难以启齿的不适,他又羞又气:“既然这么嫌弃,那昨晚咬我的是谁!”
奚源随口道:“是我。但再胖点就更好了,太瘦的咯牙。”
文毓辞听见他这似是调笑的话一时羞恼交加,连苍白的脸上都泛起了阵红意,不知是恼的还是被气的,“奚源!”
“在呢。”奚源懒洋洋地回应着,抱紧他就朝卫生间走去。
周身悬空,身上还只披了件薄衣,这种感觉让文毓辞别扭极了,他威胁般地掐上了奚源的肩膀,“放我下来!”
他冷下脸色的样子本该是很吓人的,但此刻满身欢爱痕迹,眼尾还带着急切的红意,看着便没有半点威慑力。
倒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在张牙舞爪虚张声势,不仅不可怕,奚源反而觉得可爱得紧,或者说勾人得紧
想到这里,奚源低笑出了声。
但这声笑意传在文毓辞耳朵里,却是另一层意思,是嗤笑,还是不屑?
他挣扎起来,连眼眶都气红了,但脸色却苍白了下来,心底更是一片冰凉,“你放开我!”
“别动,只是带你去清理一下。”奚源忙摁住他的腰,防止人摔下去,幸而浴室已经到了。
淋浴间里,热水从花洒里洒出来,水汽在玻璃上晕开,朦胧的雾气让他们几乎看不清彼此的模样。
奚源放下怀里的人改成半搂,指尖摸索着往下给他清理。
文毓辞双腿一软,全靠奚源撑着才没摔。但即便这样,他依然不肯配合。
他抓着奚源的手并没有多少力气,但指尖却发狠般地陷进了肉里,抬头时眼眶也是猩红的,不知是情绪过于激动还是被刺激得太厉害了。
“耍我很有意思是吗?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很好笑是吗?”文毓辞的身形不稳,半靠在奚源身上浑身都是软的,语气却带着痛恨。
奚源闻言微楞,半晌才认真道:“我没有耍你,从来没有,至于笑”
他顿了顿,然后凑近文毓辞亲了亲他的眉眼,叹息般道:“我在笑我自己。”
“笑你自己什么?”文毓辞执拗地想知道一个答案,想知道他在奚源眼里不是一个笑话。
奚源搂紧怀里这个人,继续给他清理,逼得文毓辞从喉咙里又泄出几声闷哼,半晌后才低声道:“笑我以前真的很装”
终于奚源将自己和怀中人清理干净,拿浴巾擦净重新抱回了床上。
文毓辞还在思索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,好半天才抬眼看奚源:“什么意思?”
文毓辞黑发凌乱,没了平日的威势,此刻抬眼看向奚源却有种难言的乖巧。
奚源忍不住摸了摸他那头柔软的短发,用被子将人再次裹好,然后自己也钻进去,抱紧了他。
“就后悔没有早点喜欢你的意思”
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,有点沉闷,却是认真郑重的。
阴暗的想法
文毓辞怔怔地看着奚源,“你说你喜欢我”
他茫然地重复着奚源那句话,声音却干涩沙哑得厉害。
“是啊,我喜欢你。”奚源抱紧文毓辞,手顺着他的脊背慢慢摩挲,毫不避讳地坦诚道。
文毓辞只觉得脊背上那一块被他摩挲过的皮肉都滚烫了起来,又麻又痒,那股烫意还延申到了四肢百骸。
奚源说喜欢他,文毓辞反复咀嚼这句简短的话,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。
他曾经无数次想过,为什么奚源不能喜欢他,为什么就是不能爱他?但现在真的听到这句喜欢时,文毓辞又不敢信了。
两年前,奚源也说过爱,说过会永远和他在一起。文毓辞信了,然后就是让他几欲发疯的两年,那样的惨痛,那样的刻骨铭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