幺哥儿掀了盖头后,才将院儿里看的清楚,哪有什么席面儿,就在堂屋前摆了一桌,请了几个家里的老辈。
怪不得这般冷清,曹家竟比自家还节省,竟连席面儿都省了!
幺哥儿气不打一处来,骂道:“你家没个良心,这般寒掺我!连个席面儿都省了,让别人笑我是不要钱悄悄娶来的!”
曹阿娘插腰怼他:“就你这坏了名声的!我家若是还大张旗鼓的办喜事儿那才是丢了祖宗的脸!能要你就不错了,你还痴心妄想的要那般多!”
曹斌听着头疼,刚进门的夫郎就和自家阿娘呛上了,便只好去劝和道:“莫吵了,这不就是走个过场么,总之是将你娶了进来就是了。”
幺哥儿一把拧住曹斌的耳朵,气恼道:“如今我嫁进你家了,便是你家的儿媳,以后这个家我也是能说话的!你既是我的夫君我就能管教你!若是你不听我的,日后便别想回屋里睡了!”
曹斌被拧的龇牙咧嘴,曹阿娘见了心疼的很,连忙上前去攀扯,“你这个心黑的,哪有这般对自己相公,还不快松开!”
幺哥儿一把推开曹阿娘,与他撕打起来,扯乱了她的发髻,拽着她的头发说道:“你可别以为我是个性子软的,随便你们拿捏,告诉你们,这家以后我做主,若是你们不依,我便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把丑事宣扬出去,让咱家一同被人笑话,横竖我没名声了,日后你们也别想要名声了,相公的前程也一同毁了才好!”
曹阿娘被气得不敢说话,只敢死死瞪着他,胸口剧烈喘着。
幺哥儿这才松了她的头发,大摇大摆回屋里去了。
气的曹阿娘坐到地上哭天抹泪的叫喊:“这是什么报应啊!竟娶了个这般模样的回来!家里可真是鸡犬不宁了!天爷啊!真是冤孽!”
这里是山秀村58
叶溪帮着嫂嫂和阿娘将抹了香料的腌肉用草绳串着,一一挂在了檐下,等风干后香料入了味儿便能摘下来了。
忙活了半天,到了该做饭的时候了,刘秀凤喊道:“得生火烧灶了,汉子们该回来了,今儿个做刨汤吃,鲜宰的猪,里面的内脏处理一下,用来打成锅子,解馋又热身子。”
叶溪洗了手去帮忙处理猪下水,满满一盆装的都是剖出来的内脏,今儿是吃不完的,捡了一些猪大肠出来,心肺用了一半,凝固了一盆的鲜红猪血像豆腐一样嫩滑。
李然从灶房里舀了一勺面粉出来,“用面粉加菜油洗,洗的快。”
“猪肝儿今天一起炒了,瞧着这猪肝儿鲜嫩,给汉子们拿来下下酒也是好的,横竖入冬刚宰了一头猪,家里也不愁肉吃了。”刘秀凤捡了猪肝出来。
以往家里的荤腥都是要算着吃的,到了入冬时节,想来是天气严寒,人身上本就不暖和需要吃些油荤来取暖,日子才好过,于是冬季的时候家家户户在吃食上面倒显得格外大方了些。
洗好了内脏,便丢进了锅里去焯水,先祛除腥味,叶溪缓缓搅动着锅,让葱姜蒜一起煮沸着锅里的内脏,便和烧灶的嫂嫂聊天。
过了会儿,锅里的内脏便焯好了,撇去浮沫,将内脏又捡出来洗干净,肥肠,心肺,另还有一块儿五花肉,都切成了薄片。
用两根猪大骨在锅里熬了一锅的高汤,直到汤变成了奶白色,才掀开锅盖来,将肉片等都放进去一切烹煮。
刘秀凤从菜园儿里摘了一把嫩尖回来,浅绿的叶片儿上还挂有水呢,“今年这嫩尖种的好,掐着嫩尖拿来打汤,鲜美的很,得赶在冬至前多吃上几回,不然怕是那会儿要冻死了。”
叶溪拿了一块儿猪血,切成了厚片,丢进锅里,高汤咕噜咕噜,煮的肉香四溢。
最后将嫩尖洗净,鲜绿的叶子扔进汤里,被油亮奶白的汤烫滚着,最后撒下一把绿白葱末点缀出颜色来。
满满一锅的刨汤,冒着刚出锅的热气儿,看着就叫人心口暖和。
李然找了炭盆出来,将一盆刨汤放了上去,用炭火煨着,屋内高汤的水汽与灶火的热气交织在一起,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儿又下起了冷雨,初冬,薄雾,冬风凉,田野里的树梢上,山噪鹛在声声啼叫,回荡在寂静的旷野。
叶溪将用淀粉腌制过的猪肝片扔进热油里,激起了一阵油漰的刺啦声,混着泡椒的辛辣香味,又加了一篮子的木耳与菜叶子一起翻炒,香味迸发出来。
叶阿爹他们也回来了,三个人各挑着一担柴火。
“外面下了雨,冷的有些冻手咧。”叶山将柴火靠在檐下,肩膀已经淋湿了。
李然连忙去拿布来给他们擦擦,叶溪去灶房里打了一盆热水来,让他们泡泡手。
汉子们都收拾了一下,便坐在屋子里开饭了,刨汤在炭火上咕噜翻滚,吃下一片肉去肚子和胃都得到了熨帖。
叶溪知道林将山喜欢吃辣的,于是便又去调了个辣子,用花椒粉和磨细的辣椒面一块儿用热油泼出来,撒上葱花蒜末,拿来当蘸水最香了。
一家人便热热和和的开饭了。
叶阿爹在桌上随意问道:“哥婿怎么知道今年要严寒下大雪的”
林将山笑了笑:“大雪时节雪都还下不来,想来是堆在云后面儿了,等着这几场冷雨过了,该是就要飘下来了,今年天气怪,先是夏天走的晚,让人以为今年怕是个寒冬,立冬又不下雪反倒出了一段时间的太阳,又让人以为今年是个暖冬,看大雪这段时间的天儿,怕如此反复,最后是个严冬才是。”
他说的有些道理,比村里老人都瞧的明白,叶阿爹点了点头,心里自是信自己哥婿的:“咱们多囤些柴也是好的,冬天若是用不完,开春挑到集上去卖了也是,就是多费些事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