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在沙发上喝一杯热巧克力,新购入的笔记本电脑在完成投诉任务之后就被丢在了一旁。打开电视,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向了十点。
每周例行质询开始的时间。
虞夏飞快地调至政治频道,抱着马克杯等待梁听玉的身影出现在电视屏幕上。原本预约了去现场观看下院议员们打架,结果被实验体检测仪拦在了外面。梁听玉安慰他,电视上的视角看得更全面,也挺好的。
佣人送来刚炸好的爆米花时,现任首相终于出现在了画面中。那是个看起来与梁听玉年纪相仿的男性alpha,西装革履、意气风发,看向座位对面的鹿党议员们时唇角甚至带上了文雅柔和的笑意。
陆颂,鹰党现任党首。即使梁听玉说过他并不在意那个位置,虞夏还是对这个第一次见的男人充满了警惕和敌意。如果梁听玉没有主动退出竞争,这个位置肯定不会花落别
在这一刻,虞夏默默地和对面的鹿党首领赵小姐站在了一起,心里吶喊着赵小姐快点用你那漂亮的眼神给他两刀。
议会就这样开始,梁听玉身着黑色长袍坐在大厅中前方的座位上,宣布了本次质询所要讨论的主题:红山区加强盗猎行为惩处与山区环保章程推进。他翻阅文件时,虞夏眼尖地发现在整齐服帖的袖口下,隐约露出一点粉色。
是他送给梁听玉的小皮筋,对方还戴在手腕上。
虞夏满意地喝了口巧克力,开始听陆颂一声又一声地喊“议长大人”。
纵然地位高如首相,身后又站着财力雄厚的梁家,在质询会议上陆颂还是得对梁听玉恭恭敬敬的。虞夏更满意了,笑眯眯地盯着电视上发言的男人,不时也跟着喊一句“议长大人”。
大概发言前的规矩就是喊一声“议长大人”。虞夏刚陪着陆颂喊完,紧随其后针对首相猛烈抨击的鹿党议员也喊起了议长大人,接着是几个坐在角落里的迷你政党议员插话,张嘴还得喊议长大人。
几轮下来,时间才过了半个小时,虞夏却歪倒在沙发上,只觉得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。
在此期间,梁听玉自始至终耐心地聆听每一位议员的发言,不时点头或皱眉,发言结束时还会例行感谢一下这位议员的参与。短短三十分钟,虞夏已经目光涣散,现在他无比敬佩自己的男朋友,毕竟这种磨难他每周都得经受一次。
太可怕了,还好没在现场观看,否则想跑都跑不掉!
正当他如坐针毡时,一个白色的纸团划过电子屏,飞向了陆颂。虞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,紧张地盯着画面。
如他期待的那样,陆颂优雅地偏头躲开那个纸团,身后的议员们却被一石激起千层浪。钢笔、手帕、领结……所有能被掏出来的东西都开始在空中飞舞,炮弹似的投向敌营。一时间,华美古典的下议院大厅成为了全新的战场。
越发吵嚷的声音响起,虞夏不悦地抿着嘴,仔细检查有无东西砸到了梁听玉,只碰到发丝或者衣角也算。谁砸到梁听玉,半夜他就扒谁的窗户把他的头打烂。
“肃静。”梁听玉放下手中的文件。他的声音不够粗犷,很快被淹没在互相声讨的人群之中。
“我就知道!”虞夏大叫起来。议会那种地方太乱了,建议议长大人以后把他带上。谁出声他就冲过去揍谁,保管揍得他们服服帖帖的。
“尊敬的各位议员,请你们保持冷静。”梁听玉重复了一遍,“我不想再说第三遍。”
一位彪形大汉站出来,扑向了陆颂。
一向被当作是体面人和高知群体的议员们,哪怕在外的身份再贵重,打起架来还是和街头的混混没有分别。扯头发的扯头发,撕衣服的撕衣服,更有甚者裤子都快被扒下来一半。虞夏看得目瞪口呆,再次紧张得看向梁听玉。
好疯,他想,原来有人比他还不正常。
梁听玉头一歪,躲过了不知谁扔出来的一只皮鞋。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桌上被风掀飞的纸业,随后目光冰冷地扫过大厅里闹事的同僚们。
在虞夏看不到的地方,一股浓郁到刺鼻的薄荷信息素迅速席卷了整个大厅。离他最近的几个议员率先倒了下去,一只手捂着鼻子,另一只手按住腺体,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不敢再动。
几分钟之内,议员们在如坠冰窖的感觉中彻底清醒了过来,各自回到位置上坐好。
“恕我冒昧。”梁听玉说着,请远处的工作人员打开了窗户通风。等到那一张张刷白了的脸终于恢复些许血色,他和蔼道:“各位议员,现在我们继续今天的质询,针对刚才的讨论还有人有异议吗?”
四处鸦雀无声。赵小姐坐直身子,目光不善地看向陆颂。对方依旧笑眯眯地与她对视,等待着新一轮剑拔弩张。
“好。”梁听玉说,“现在请就下一个议题继续发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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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冬之交,天黑得早了许多。
梁听玉披着霞光结束工作,到家时已经觉得客厅里暖黄的灯光格外明亮。他把文件整理好放进书房,鼻尖萦绕着一股玫瑰花香。回头一看,男孩正靠在门框边,勾着唇角看他。
“怎么了?”他放好东西,把梁颈鹿和虞小花摆回原位。
虞夏笑嘻嘻地喊了一声:“议长大人。”
梁听玉轻笑一声,摇摇头继续整理桌面。其实没什么特别需要收拾的,就是想把梁颈鹿和虞小花放到显眼一点又不会被风吹翻的地方去。
“今天好威风啊,议长大人。”虞夏继续道,“用信息素吓人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