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强调,这里的“百姓”
包括大地主、大商人以及底层贫民。
只要不是官,都叫做百姓。
底层贫民一无所有,不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;逃避赋税的绝大部分人就是那些地方豪强,地主和商人。
这个很好理解,我们这个时代里从没听说农民、民工、服务员等底层人偷税漏税;网上曝光的偷税漏税的都是那些大明星大网红大公司。
但这些人都叫百姓。
“这怎么办呢?这些豪强和中央对着干,和朕对着干!”
高颎和苏威对视一眼,知道机会来了,便对杨坚说:“陛下,臣这里有大索貌阅和输籍定样两法,可迫使豪强屈服。”
“哦?快说与朕听。”
上次苏威提出自我革命分配贵族田地失败后,他一直想着改进改革的方法,时不时就和高颎交流讨论,时间一长,二人就有了成熟的土地税收改革思路。
现在,王谊死了,贵族出头鸟被解决,即便上层贵族的土地动不了,那地方地主的利益还是可以动一动的。
大索貌阅是严密清查户口的一项措施。
所谓“大索”
就是清点户口,并登记姓名、出生年月和相貌,目的在于搜括隐匿人口;所谓“貌阅”
,则是将百姓与户籍上描述的外貌一一核对,目的在于责令官员亲自当面检查年貌形状,以便查出那些已达成丁之岁(二十一岁),而用诈老、诈小的办法逃避承担赋役的豪强。
农民的赋税包括租、调和力役几种,在隋朝,对年龄有明确的规定:三岁以下的男孩和女孩都叫做黄,四岁到十岁的叫做小,十一到十七叫中,十八到六十叫丁,六十以上叫老。
如果发现确实有不能交税的情况,那就免除赋税。
具体操作则是根据百姓的三疾状况:部分丧失劳动力者为残疾;全部丧失劳动力者为废疾;不仅全部丧失劳动力而且丧失生活自理能力者为笃疾。
这一点非常人性化。
接下来是惩罚措施。
如果户口不实,有称老诈小的,里正、党长远配边州。
堂兄弟以下仍然同居的大家族,都命令他们分家居住,自立门户,以防止出现隐瞒户口人丁的情况。
这次普查,户籍簿上新增男丁四十四万余人,新增人口加了一百六十四万余,大大增加了政府的财政收入。
输籍定样,则是在大索貌阅的基础上确定户口数,以此为依据来收取赋税。
规定每年正月初五,县令出查,百姓三百家到五百家为一团,依定样确定户等,写成定簿,即称“输籍之法“。
如此一来,政府提前定好赋税徭役数目(低于地主所收的税役)及早颁布天下,使豪强地主的附属户看到作国家的编民更好,自动脱离豪强地主,成为国家的纳税户。
这些措施不仅仅为了增加国家赋税收入,还打击了豪强地主,加强了中央集权,同时减轻了民众的赋税负担,可谓一举三得。
简而言之,上面都提前制订了标准,而且也掌握了地主们手中土地和人口的大数据,地主就没有机会偷税漏税了,还怎么作弊?
这样,既增加了收入,也防止地方豪强和官僚勾结,营私舞弊。
同时,从豪强手里将原来依附的人口解放出来,也有利于增加国家的劳动力,调动他们的生产积极性。
当然,大索貌阅、输籍定样也有一个弊端:战乱后有土地分,那些平民是愿意单独入户籍交税的;但时间久了土地被兼并了,平民却还在官府的户册中,还要承担交税义务,那就是隐患了。
这也是隋末民变的原因之一。
但,建国初年,高颎的这套办法是行之有效的。
杨坚下令全国推广,很快就积累了大量财富。
全国各地每年上调给中央的各种物资,黄河以南的经由潼关,黄河以北的经由蒲坂,向长安运输的车辆接连不断,昼夜不停,前后长达数月之久。
3圣人可汗
七月初六,朝会上,宇文恺、高熲分别向杨坚汇报粮仓和征税工作的阶段性成就,薛道衡前来报告,说是南陈新的一批使者又到达了大兴城。
这次南陈的出使团成员是王话、阮卓二位。
杨坚和他们简单问候后,便叫薛道衡、颜之推、卢思道去作陪。
文人相见,自然少不了一番饮酒赋诗,这次南北使者会面,算是双方最后一次温存了。
为何谢贞没来?因为谢贞的母亲去世了,大孝子谢贞哭得肝肠寸断,一心一意给母亲守孝,谁来劝说也不听。
陈叔宝下诏,让谢贞回去上班,谢贞沉浸在哀伤中,拒绝返岗。
徐祚、沈客卿、姚察、殷不害等人受陈叔宝的委托,先后去看望谢贞。
见谢贞骨瘦如柴,徐祚等人怆然叹息。
徐祚规劝他说“贤弟年岁已高,礼有常制,暂时应该节哀自保。
“经历过悲痛的人都知道,你不劝还好,你一劝,当事人就更悲痛了。
听了徐祚的话,谢贞更是感伤悲痛,气断良久,徐、沈二人也被感染了,他们痛哭不能自禁,忧郁不言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