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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九章 台前大怒（第1页）

柏钰指着尸体，转身面对众人：“这人是谁，想必都知道，但有一点圣上一定不知道，红衣女确实是窦大人的侧室夫人徐香君没错，但她却不是窦大人所杀，凶手另有其人，这个人是谁，大家待会儿就会知道。”

周围的百姓从惊吓中缓过神来，又如刚才一般低声议论起来，柏钰给张炎递了个眼神，对方立刻心领神会，人群中有人伸出手来，将怀里抱着的东西递了出去。

张炎小心接过，将上面遮盖的白布猛地掀开，又是一阵哗然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张炎手里的人头吸引了过去。

“那是徐夫人吧！”

“天哪，怎么会变成这样？”

“不是一直都在传徐夫人才是无头尸一案的真凶么？怎的到头来自己也被砍了脑袋？”

柏钰将人头对准了地上的尸体，断裂处正好可以完美接上：“各位请看，伤口严丝合缝，死者确是徐夫人没错。”

她缓缓起身，声音不大不小，正好叫在场所有人都听见：“试问，若是自己最爱的夫人被人用了如此残忍的手法杀害，之后又将断头悬于家门前，谁能冷静下来？”

对于应天府尹奋起抵抗，跟皇城官兵大打出手的消息，在场很多人都曾听说过。

她的手指慢慢往下移动，移到胸口那处致命伤的位置：“致命伤为刀剑所伤，这种刀并不常见，是凶手为了掩人耳目特制的。”

方才拿出来的长剑，便是当初让铁匠打过好几次，最终成型的一把，这一把最为接近尸体身上那种怪异伤痕的形状。

“东市金水街的铁匠，便是为这把刀所杀，不久后，凶手也用了同一把刀杀了徐夫人。”

柏钰曾经见过一个连续杀害了十几人的连环杀手，凶手身材矮小，是所有人眼中的老实人，凶案发生后，甚至没有一个邻居怀疑过他。

然而恰好是这样的人，杀起人来根本眼睛都不眨。

柏钰做了个大胆的推断，她觉得，元祁这么多年一路顺风顺水，从未有人对他提出异议，他看似谨慎，实则心中害怕得很，这样的人性格都是很极端的，因为处事都太过矛盾。

多年前他害得亲弟弟失忆流落街头，后来打算杀人灭口，乃至屠杀了赵家所有人，在得知弟弟没死，他却留着他的命，看着他这么多年来在自己眼前蹦跶。

然而在发现赵元生一直都在暗中调查，并且越来越接近真相之后，他就开始慌了，随便立了个罪名就要将他斩杀于此。

有些时候就是如此，越是想要办成什么事，越是露出更多马脚。

柏钰转了个方向，手指正对着元祁，然后缓缓向下，一字一句道：“凶器，就在那个人身上，如果他那把刀跟我手里这把一模一样，那就是真正的凶器。”

原本热闹的周围，突然静了下来，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
“还有，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窦大人所犯的罪行，是以无证之罪，理应疑罪从无。窦大人以及应天府众人，都该即刻释放才对。各位觉得，我说的对不对？”

老百姓哪里懂这些刑法，只是听着柏钰所言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，口中议论顿时调转方向，纷纷喊道：“对！对！”

监斩官尽头紧蹙，他倒是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个能说会道的小仵作，不过三言两语便让都温蔼洗脱了大半嫌疑，再这么说下去恐怕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，这案子其实根本没有找到凶手。

他拍案而起，怒道：“信口开河！”

众人一愣，又听他怒气冲冲地指着台上的人：“来人啊！把他们都给本官打下去！”

原本站在台下的官兵回过神来，赶紧冲到台上，一人架住一边肩膀，正要将两人抬下去。

但张炎挣扎得厉害，又踢又踹，愣是将一旁看戏的刽子手撞了个踉跄，他手里的刀好巧不巧，正好对准了赵元生的脑袋劈下去。

他跪了这么半天，膝盖发酸，这一刀来的十分突然，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，千钧一发之际，腰腹发力原地旋身，将背后绑了绳子的手腕送了过去。

“赵元生！”

柏钰不自觉屏住呼吸，睁大了眼睛，眼睁睁看着寒光闪过，赵元生突然愣住不动，话音落下的一瞬间，他脸上涌现笑意，两手豁然打开。

大刀重重落地，众人一声哗然，场上的打斗一触即发，他们甚至没能看清究竟是怎么开始的，回过神来就发现身穿白衣的这一头，似乎占了上风。

赵元生站起身，顺势揽过就要失衡摔倒的柏钰：“戏唱得不错。”

声音极轻，正好只让她一人听见。

柏钰刚站稳，瞪了他一眼，挣开了那双手。

谁都不知道，刚才的一瞬间，她真的以为赵元生会死在那把刀下，当时她大脑一片空白，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，结果这人现在看来，分明没有受到半点惊吓。

“赵大人既然没事，那就自己唱完吧。”

说罢，柏钰就要下台，身后正在忙着躲避的张炎一下扑了过来，正好撞在了他们两人中间。

“哎呦喂！救命啊！”

赵元生抬脚便踹，这一下力道看似轻巧，却愣是将迎面扑来的官兵踹翻在地，登时偃旗息鼓了。

他松开手，慢条斯理转过身去，看着监斩台上众人：“二哥，我给过你机会了。”

二哥？

正在打斗的官兵顿时住手，台下的老百姓低声窃语，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话，然而他们看向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，即便是不清楚其中门道的，都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。

不反驳就是默认，皇帝都默认的话，那便是真的无疑了。

柏钰和张炎接到的任务是拖慢行刑进度，她没什么好办法，詹青也说过即便是在台上说出真相，也极有可能不会有人相信，所以她只能带着尸体过来。

断头还是今早詹青派人送来的，那时候柏钰便明白了，宫里头大概也有他们的人，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将案子的重要物证带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