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云舒和柳季景来看她。
裴云舒依旧明艳美丽,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,柳季景则一改浮浪模样,化身盯妻狂魔,一双眼睛时时黏在裴云舒身上。
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,卢筠清打心底里高兴。
在众多的坏事当中,总算有一件好事发生。
“落月。”
裴云舒看见她就奔过来,紧紧抱住她,卢筠清也回抱住她。
两年多没见,两人有太多话要说,一直说到太阳落下,月亮升起,启明星又照亮夜空,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,却毫无倦意。
上一次这样彻夜长谈是什么时候?
是了,是在瑶光寺的时候,她们约好去看人鱼神迹,没等来人鱼,却等来烂醉如泥的柳季景。
殷玄从池里捞起他,主持则把她们两人带走。
那时,裴云舒还为自己的祖上是打鱼的而苦恼,两人还以为这世上真有人鱼。
如今经历一番曲折,回看那时,竟有恍如隔世之感。
裴云舒要卢筠清告诉她在迟国的经历,听到盛念纯把她关在水牢里,又几次三番想置她于死地,裴云舒心疼地抱住她,双眼盈满泪水。
“太辛苦了,落月,这一路吃了太多苦。”
待听到盛念纯的结局,裴云舒咬着牙说了一句,“活该。”
默了默,又开口,“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,我一直当她是朋友的,觉得她善良厚道,待人又热情。”
卢筠清点头,“想当初进静嘉堂,她是第一个来同我打招呼的,我把她当作在京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,很珍惜。”
真心实意当过朋友的人,一朝撕下假面,更令人痛彻心扉。
话题最终聊到了千里身上。
卢筠清拉着裴云舒的手,“阿云,我拜托你和柳公子,劝劝殷玄放我走,好不好?”
裴云舒露出为难神色,“落月,我已经劝过他多次,可他根本听不进。”
“至于柳四,他,他本就觉得,你不该跟奚族人在一起。”
裴云舒越说声音越小,时刻观察着卢筠清的脸色,怕她生气。
卢筠清脸上笑意变淡,郑重道,“阿云,他有名字的,他叫千里。”
“对不住,落月,我没有别的意思,我知道他对你很好,我只是……唉,羽朝和奚族已敌对数十年,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我心里总是不放心。”
“阿云,我还没来的告诉你,其实,千里的母亲,是羽朝人。”
裴云舒睁大双眼,“当真?”
卢筠清站起身,走到窗前,推开窗户,让银色的月光照进来。
“我在迟国见过很多人。”
“有奚族人,有迟国人,有父母分别来自奚族和羽朝的,也有迟国人和奚族人结合生下的后代,还有些人,他们本是羽朝的后裔,赤河以北被迟国占领后,他们不认可迟国,羽朝又越来越远,他们便成立一个个坞堡,自成一体。”
“或许,我们不该以国别来甄别敌友,而是看个人的品性。”
裴云舒深吸一口气,“落月说得有道理,只是情感上我还需要时间来接受。对我来说,始终很难把奚族人、迟国人,看作同我们一样的人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