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一个手机吊坠,她十分喜欢,说买来很不容易,要排很久的队,而且不便宜,要99美金。
说着说着,尤淼酒劲上来:“多漂亮啊,值!”
席冲不这样认为。
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吊坠,还没有当初遗落在他家、至今没有找到主人的尼莫鱼钥匙扣来得精致,竟然能卖99美金。
怪不得都说美国遍地是黄金,如果人人都像尤淼这样好骗,确实和遍地黄金没区别,挣钱像弯腰捡钞票一样简单。
很快席冲就有了初步想法,不过建工厂不是件容易事,他思索了半天,想到秋天时去过一次招聘会。
当时他只是去逛逛,了解当下的热门行业。进去后意外发现场馆内人很多,有招聘的,也有求职的,大家都忙忙碌碌,积极交换着信息。
在人头攒动之中,有一家公司显得格外冷清,摊位前空无一人,尤其隔壁计算机公司排着长龙,更显得它清灰冷火。
没等席冲没看清公司名称,摊前坐着的看起来三十多岁、穿着西装的男人就看到他,热情地邀请他坐下。
男人把介绍册打开放在席冲手上,介绍他们是一家专门销售皮影的公司,有自己的工厂,所有皮影都是纯手工制作,拿过不少奖。
手中的介绍册很粗糙,看起来就很廉价,但里面的图片却张张精美。
男人还拿出几张纯驴皮皮影展示,关公被雕刻得惟妙惟肖,宛如下一刻就要挥舞起青龙偃月刀。但遗憾的是,他们工厂效益不好,现在对这种非遗文化感兴趣的年轻人越来越少,所以他才特地来招聘会看能不能吸引到年轻人才,为他们公司注入新鲜血液,做到起死回生。
如今再想起来,席冲也不知道这家工厂倒闭没有,如果濒临倒闭,他倒是可以直接买下,这样省了大事。
回房间翻箱倒柜,席冲好不容易找到当初收下的名片,拨打了上面的电话。
接通电话的人正是当初招聘会上热情介绍的男人,他叫陆绍华,听明席冲的来意后,先是表明工厂还在经营,但一日不如一日,随即又邀请席冲来工厂参观。
席冲去了陆绍华在电话中说的地址。
陆绍华不仅仅是工厂的负责人,还是老板,早早站在道边等待,见到席冲从出租车上下来,挂着笑容迎上去:“这里不太好找吧?”
“是很偏。”席冲脚下踩的都不是油柏路,而是坑坑洼洼的土路。要不是陆绍华在电话中指路,司机都找不到这里。
陆绍华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这里虽然偏僻,但场地大,租金便宜——”
“不用说这些,”席冲抬头看向比起废品站都更简陋的工厂大门,说,“先带我进去看看。”
“行,这边走。”
虽然从外面看工厂破破烂烂,像个十足的小作坊,走进去里面却别有洞天。如陆绍华所说,他将所有资金都投入在设备和人力上,至于厂房破就破点吧,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改善了。
陆绍华边走边介绍:“这间厂房是用来制皮的,我们有驴皮、猪皮和牛皮,要先净皮,整道工序要十天左右,不断浸泡和刮皮,直到皮变得轻薄透明再阴干使用。”
走到下一处,他说:“这些都是专门的老手艺人画的稿,确定好样谱后,工人过稿,用钢针把图案描绘在皮面上。再经过镂刻和敷彩,把皮面脱水,将各部件缀结,一张活灵活现的皮影就算完成了。”
停留在用刀具一点点雕刻皮面的手艺人前,席冲说:“我看这里的人年龄都不小。”
“他们都和我是一个村,”陆绍华解释,“我们村几乎祖祖辈辈都在做皮影,所有手艺都是传承下来的,别的地方没有。”
席冲点点头,没再多说。
转身走出操作间,有路过的工人和陆绍华打招呼,操着一口土话问他有没有吃饭。
等人走过去,席冲问他:“你考虑的怎么样,开价多少钱?”
“其实我没有卖工厂的打算。”陆绍华坦言。
听到和电话中完全不同的说法,席冲并没有发火,只是问:“你担心卖了这些村民会失去工作?”
“是有这方面的考虑,但不全是。”陆绍华笑了下,“我们到办公室边喝茶边说吧。”
陆绍华的办公室和他的工厂一样简陋,从不知历经多少风霜的柜子里拿出一盒茶叶,泡上茶后他才继续说:“方便问一下,你买工厂是想做什么吗?”
“不方便。”
陆绍华笑笑:“如果你打算做其他产业,买我们工厂也没有用,除了空有一片场地和几栋厂房,里面的设施器械都用不到。没猜错的话,你以后应该打算做皮影相关的生意吧?”
席冲没说话。
“你之前没有做过这个行业可能不太清楚,运行一间工厂是需要投入巨大资金和精力的,光是器械维修这块就够令人头痛的了,不亲身体会的人是无法明白其中的艰辛的。”
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。”席冲不喜欢绕弯子。
“我是想,你既然如此果断买下工厂,肯定是有自己的销路。而我有工厂,有技术,有工人,我们何不分摊风险,一起合作呢?”
席冲自然是没有任何销路,他只有一个尚不成形的想法。不过对他来说,有想法就够了,剩下的一步步走,总能蹚出一条路来。
他并没有跟陆绍华说太多,只保留地说自己会考虑。
倒是陆绍华颇具诚意,甚至透露出工厂的流水,说:“这个数字仅够工厂和工人的所有开支,其中的压力和风险可想而知。更别说你没有任何经验,成本只会更高,前期需要垫进去的资金就是一笔巨款。我是很有诚意的,请认真考虑我的提议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