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不变应万变…这,就是岩的力量?”达达利亚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,“但,怎么听起来有点像给自己歪打正着找借口…”
“哈哈。你是掌握星海之力的人,不习惯这样的战斗,情有可原。身为岩的化身,我固然可以变幻出诸多武器,但武器再多,也决计不能同流水和落雷那般变幻莫测,随心所欲。我不能给予你曾经拥有的力量,却可以将这份的体悟与你分享。”
摩拉克斯说着,一抬手,那些碎岩便有意志似的浮动起来,连同贯虹一起。达达利亚立刻跳了下来,见摩拉克斯再一挥手,原本碎裂成渣的岩块都纷纷落回地面,铺平融合,碎裂不堪的大圆又恢复如初,就像刚才那惊天一击没有发生过。
一个完整的,巨大的圆。
“岩元素乃此间最为稳定的元素。你要明白自己的武器是世间最坚之盾,亦可作世间最锋之矛。”摩拉克斯看向达达利亚,“不再想着如何利用多变的武器取胜,学会利用岩的特性,改变自己。”
达达利亚开玩笑地抓了抓身后被自己斩断的缎带:“改变…这个算改变吗?”
“哦…看来你对这身衣服很是看重,这倒是我的不是了。”摩拉克斯轻笑着摇头:“嗯,待明日…”
“不用,我就是开个玩笑,这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达达利亚笑笑,把半截缎带甩到身后,“你的意思是,我要明白我已经拥有了比万物都要坚硬的元素之力,所以我不必再考虑在战斗中更换何种武器,而是考虑我和对手之间的差距,借他的力,拆他的招,将敌人拉到我的圆之内,再一举击穿——是这个意思吧?”
还没等摩拉克斯回答,
达达利亚忽然抱住了摩拉克斯。
晚风渐歇,月色无言。在二人无声的拥抱之中,此间天地的银杏簌簌落下,今年的秋天,马上就要过去了。
“谢谢。摩拉克斯,你知道…这比之前的一切安慰,诺言…都让我开心。”达达利亚轻声说:
“我…好像离目标更近了一点。谢谢你…”
但,摩拉克斯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。这世间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他…又或者说,这世间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。
于是他就这么傻站着,被达达利亚这样抱了很久很久。久到达达利亚自己先松开了,有点尴尬地挠挠脸:
“哈哈,一时间有点激动,打上头了,你别在意。走吧!回去洗个澡。你那大殿有浴缸吧?呃,你知道什么是浴缸吗?”
摩拉克斯哑然。
久久,终于失笑。
璃月幅员辽阔,矿产丰富,自古便是那群魔邪祟垂涎之地,夜间怨气尤烈。在归离原,人类虽有摩拉克斯和哈艮图斯双神照拂,但仍要避免过早或过晚出门,以防遇到不干净的东西,一经沾染,仙药难医。
不过,达达利亚不在乎这些。
东出长庚,寒意渐浓。深秋已至,习惯了早起的战士从偏殿醒来,披着钟离借他的棕黄色睡袍,接凉水洗了把脸。尽管摩拉克斯要他留在寝殿,因为神明大人似乎打算通宵工作,不占床位——但达达利亚还是婉拒了。一想到明天要和留云道谢,要是被那个女人问起昨夜睡在哪里,睡得如何,感受怎样…虽然这听起来很离谱,但达达利亚总觉得对方真能问出口,也就谢绝了。
深吸一口凉气,达达利亚抻了个懒腰,感觉清醒了不少。回去换上衣服去四周转转吧,说不定能遇上什么强敌呢?这么想着,达达利亚轻步回到偏殿,却见自己丢在床尾的衣服不见了。
“哦,你醒了。”
正当达达利亚跪在地上,探向床底,想衣服是不是被自己睡觉时踹到地上的时候,摩拉克斯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。神明大人正手捧着自己的战斗服,灰白相间的小西装,再熟悉不过的一身:
“昨夜切磋,酣畅淋漓,本是一桩美事。但迫你斩断绶带,倒是我的不是。”
摩拉克斯把衣服递给达达利亚,只见一双深红色绶带已完好如新,断处似乎被织入了细细金缕,针脚细密:“还给你。”
达达利亚接过来,拎起衣领前后看了看,忍不住打趣:“你总不会是因为这个熬了一整晚吧?那我可要不好意思了。”
“自然不会。完璧归赵而已,莫要放在心上。”摩拉克斯摇头,似乎的确没费什么功夫:“锻炼自己是很好的事,但也要量力而行。你现在身负奥赛尔的诅咒,余毒未清,务必远离海边。我还有几张折子待批,不能与你同行,自己记得辰时回来服药。”
达达利亚没回答。但他离开的时候,挥了挥手中的大氅——大概是答应了吧。
“对了,”临走时达达利亚扶着门柱,回头问道:“今天你要做什么?”
“我吗?今日乃是召集廷议的日子。先前率千岩军南下,我将廷中一切交给归终,倒是躲懒了几日,不可再拖延下去了。怎么?”
“廷议,就是让大家向你汇报战况吗?行,”达达利亚向外走去,挥手道,“我争取让战况变好点。”
“也不全是战况…”摩拉克斯补充着,但见青年潇洒离去的背影,也就不说什么。
不知不觉,浅淡的笑容挂在摩拉克斯的唇边。
的确,如此鲜活有趣的生命靠近自己,很难不让人感到心情愉悦。这便是千年之后的人类吗…神明忽然有些理解,未来的自己因何敢于放手让人类自治了。
——“哈哈,早啊!”
走到一片密林,达达利亚见到了晨练的浮舍。这位一头紫发,赤裸上身,高举四臂的夜叉大哥,正友好地朝自己挥手。此刻,他正单脚踩一根石桩,其余桩台高矮不一,距离不等,布成阵的模样,似乎是用来习武的,看得达达利亚眼前一亮。